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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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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完

連續兩周在家,褚之言終於在最後一天周五來到學校。

進校門前,白修遠仔細檢查褚之言的口罩和手套,確認他渾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,又拉了一下他的帽子。

“白天太陽大,人也多,”白修遠叮囑道,“在學校小心一點。”

校門口還有不少學生,有認出褚之言的偶爾側目打量兩人,褚之言點頭:“我知道了。”

白修遠把傘放在他手裏:“去吧,中午來接你。”

他目送褚之言進了校門消失在視線內,才上車回去。

褚之言一路來到教室,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,仿佛上一次來學校就在昨天。

他在位子上坐下,有幾個同學路過,驚奇地和他打招呼:“你終於來了?”

褚之言的摘下口罩,拘謹地笑道:“嗯。”

齊朝正在火急火燎地抄作業,只來得及回頭看褚之言一眼,激動道:“小言!我可算是看見你了……你等我把這個寫完……”

等他寫完,早讀課也開始了。

褚之言翻著課本,上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。

他悄悄拿出來,是齊朝給他發來的消息。

“我那天給你打電話的事,我沒告訴別人,文渡也不知道。”

“那次的車禍也是,我只跟項叔提過。”

“放心吧小言!我絕對守口如瓶![抹脖子,jpg]”

褚之言猜測,可能是白修遠和項叢說過什麽,項叢又警告了齊朝。

他打字回覆:“好的,沒事。”

聶樹寒的同夥在前兩天已經被抓獲兩個,課間不少人還在討論這事,基本都是在說沒想到兇手竟是聶樹寒,他到底圖什麽。

交談聲傳到褚之言這裏,他安靜聽著,低頭看書。

聶樹寒和他見過面後,便在警督把一切都交代了,但考慮到他的身份和目的關系到非人類與普通人類,為了防止造成更多不利影響,警督將他做實驗的原因瞞下,沒有告訴民眾。

文渡今天也在學校,他之前受了點輕傷,早就全好了,看著和平時沒什麽區別。

一切都回歸正軌,區域內的食屍鬼也被清理幹凈,只是往後再讓普通人類來區域任職時,審查估計會更加嚴格。

中午放學後褚之言獨自離開,再沒有出現過被人跟蹤的錯覺。

白修遠在門口接到褚之言,上車後他問:“我們明天什麽時候去項叢那裏?”

“下午晚點,”白修遠回道,“晚飯之後再去也可以。”

褚之言脫下外套,圈住白修遠的腰:“那我們今天回古堡吧?”

他把白修遠上次送他的別墅就叫做古堡,在心裏也這樣認為。

白修遠撫著他坐正:“現在去?”

那邊也有平時負責打掃的傭人,至於保鏢通知一聲就好。

褚之言忙點頭:“嗯。”



周六下午,等太陽落了山,白修遠帶著褚之言來到超自然神秘商店。

店鋪在外面看著小小的一間,店名只寫了“商店”兩個字,玻璃門需要手動推開,門把手上掛著“今日營業”的小牌子。

項叢早就在門口等待迎接,他推開門,做了個手勢:“請。”

褚之言走進店內,放下手中的黑傘。

店裏幾乎沒怎麽裝修,兩邊擺了很多貨架,上面全是各種東西,有兩個店員正在整理。

項叢領著兩人一路來到後方的工作間,這裏面的東西也很多,瓶瓶罐罐擺了好幾處,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藥草香。

角落有一張空桌子,是項叢臨時整理出來的,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布包放在桌上。

打開布包,裏面是一本厚厚的……書?

“這是前段時間有個返祖人搬家,在閣樓找出來的,是以前住在那裏的一位血族的東西,”項叢小心翼翼翻開書殼,“是一本日記。”

泛黃的書頁看著有些年頭,項叢在讓褚之言看之前,說道:“這裏面的一些記錄應該和你有關,不過……”

他看了看白修遠,坦白道:“看完之後,可能會影響心情。”

白修遠默默站在一旁,讓褚之言自己做決定。

褚之言不知道項叢口中的“影響心情”會是什麽,他隱約有些預感,猶豫著沒有上前。

最終他下定決定,從項叢手裏接過日記。

日記的第一頁寫了一個“季”字,褚之言向後翻,每一頁上都寫著字,標註了不同的日期,有時只有幾句話,有時寫得很長,大部分是日常和心情的記錄。

“身為血族,我竟想嘗一嘗草莓的味道,未成熟時的泛白在我眼中也是無上美味。”

“看病又花了一筆錢,因為偷吃了草莓。”

“我痛恨鮮血,卻又不得不果腹。為何世上會誕生這樣的種族?我寧願永遠藏匿於黑暗之中,滿臉醜陋的痦子,只想走遍街上所有的館子。”

“下雨,心煩。”

“我已忍無可忍,何時才能搬走?堂堂血族,竟像狼人一般群居,可笑!”

“我痛恨這一切。”

日記不是每天都會寫,大部分隔了三四天,有時連著一星期也不會有記錄。

褚之言看得很認真,從字裏行間認識這位姓季的同族。

他翻了小半本,目光忽然凝住。

“消息這麽快就傳開了,也不知是誰在散播。血族將會滅絕?那太好了,我下回投胎時,絕不會再是這個種族。”

“竟是真的?擁有預知能力的孩子,應是族中寵兒才對,卻成了不詳之子。”

“我想了結這一切,現在還不行。這世上或許是有輪回的,我可不願再天天喝血了。我多想問問褚家那孩子,我該什麽時候死才最穩妥。”

“近來到處都亂糟糟的。”

“今日得知一個消息,前去查證,那孩子果然已經被送走了。其實,我也想被抹去記憶,深埋於地下,不必再理會這糟心的一切。不行,這樣就無法投胎了。”

褚之言眼眶幹澀,後面的日記只剩下十幾頁,沒有更多有用的信息,字跡越往後越發潦草,到最後戛然而止。

他合上日記本,換給項叢:“謝謝。”

項叢接過來,沒有提到日記本:“不客氣……好不容易來一趟,晚點再走?店裏的東西看上什麽直接拿就是。”

褚之言看向白修遠,面露遲疑,白修遠說道:“不了,家裏晚飯已經在做了,改天再過來。”

“好。”項叢也不強求,送他們出去。

回到車上,白修遠輕輕握住褚之言的手:“言言?”

日記中的記載他剛才和褚之言一起看了,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內容,他可能根本不會帶褚之言過來。

褚之言有些走神,轉過頭來笑了笑:“我沒事。”

白修遠將他抱了過來,吻著臉側安撫道:“有我在。”

褚之言悶悶地“嗯”一聲,埋頭在他頸窩。

他還在想著那本日記,姓褚、能力是預知、被埋在地下,日記裏的那個孩子,就是他自己。

他預見了血族的滅絕,不知道是用哪一種方式,看到了什麽樣的畫面。

他被視為不祥,最終被抹去記憶,難怪他什麽都想不起來。

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做,無非是兩種可能,一個是族內的決定,另一個是褚之言自己要求。

不管哪一種,褚之言都記不起來了。

血族為什麽會滅絕,據區域內的資料記錄,是他們患上了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種族病,而褚之言那時候已經被埋在地下,陰差陽錯逃過這一劫。

至於他沈睡和醒來的原因,褚之言猜測了很多,但現在或許已經無從得知了。

褚之言記得日記裏,他被送走的那一天是七月十號。

“哥哥,”他擡起頭,“以後我就七月十號過生日吧?”

白修遠沒有問原因,收緊手臂:“好。”



回到別墅,褚之言上車後恢覆如常,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,晚上還陪著白修遠吃飯,睡前主動鉆進白修遠的被窩。

白修遠依舊擔心他,摸摸他的側臉:“不開心就告訴我,不要一個人憋著。”

褚之言想了想,說道:“我真的沒事,我……我都記不得了。”

一開始的時候是有些難過的,但更多的像是在看另一個人身上發生的事。

從前的那些他忘了,腦海中記的最深的,只有和白修遠的相處。

“嗯,”白修遠低頭慢慢親吻,“我也沒有同族……就當他們死了。”

褚之言被他這話逗笑,仰著臉回應。



第二天白修遠醒來得早,他先下樓一趟,上來時屋內空無一人,褚之言不在。

他在別墅找了一圈,問了傭人,最後在後院的泳池找到褚之言。

褚之言背著白修遠曬了太陽。

看了日記,他覺得應該沒有白修遠說的那麽嚴重,於是悄悄從後門出來,脫了睡衣只剩貼身的短褲,跳下泳池。

他不會游泳,就扒著岸邊的欄桿在水裏游動。

白修遠第一次看見褚之言在陽光下的模樣。

他發梢濕潤,尖尖的耳朵露在外面,不再隱匿於黑暗中時,更像是落入凡塵的精靈。

看見白修遠出現,褚之言趕緊游到遮陽傘的範圍內,目光忐忑又帶著討好的意味。

白修遠沒說話,也脫掉衣服下水。

附近沒有別人,褚之言推著白修遠:“我覺得你……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?”

白修遠問道:“什麽樣?”

“你以前好冷淡,都不怎麽看我,”褚之言回憶著,在白修遠下巴上咬一口,“也不喜歡我,我每次去你房裏……你也不理我。”

白修遠聲音又輕又柔,嘆息一般:“怎麽會?”

他眼神專註,一下又一下親吻著褚之言的嘴唇和臉頰,魚尾緊緊纏住他:“一直都喜歡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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